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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资料图片)
背景设定来自游戏《赛博朋克2077》
连载|中篇·2.7万字|今日更完
*封面没做完 软妹临时顶一下
*啪叽颂镇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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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、刀尖
“Rie先生，今天的进展如何？”
一只不熟悉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。李城昊没有回头，听见厄布带笑的声音。
“这两天辛苦了。等追到那小子，就会把约定的报酬给您。”厄布兀自走向别处，“这次多麻烦Ei了……”
有一股烧灼般激烈的痛意从身体的某处爬升上来。在冲出口之前，李城昊闭上眼睛将它压抑住。
愤怒。绝望。恶心。
他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厄布下的死手。某一人能够把U盘交给他，说明其他人现在都还安全。他知道所谓的追回叛逃者压根就是一个骗局，Floodlight给出的线索从头开始就是虚构的。Ei名义上接受了委托，实际上陷入了厄布不知为何一定要布置的灭杀圈套。他知道金俊炯——电脑里的那个本就已经不存在的金俊炯——彻底地毁灭了，死于厄布故意附在他信息里的病毒。他可以想象到金俊炯没有防备，打开文件却忽然被攻击的模样。他还知道，为了防止其他系统受到影响，Ei一定第一时间切断了与金俊炯的连接，切断了他得到帮助而存活的可能。
他痛恨，痛恨这世上的一切。
“厄布不仅知道白室长病倒的消息，还在城昊哥的信息里载入了病毒，攻击了俊炯哥。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……另外，我在从基地那边过来的路上。”
郑煜缜死死地盯着李镕秀发来的信息。现在想来，厄布所计划的，从最初开始就根本是要消灭行动组的所有人。他到底在想什么？
“镕秀和你们说什么了吗？”李泰烨走过来。把两人送到这里来以后，他没有离开。
“说了。”申揆彬面色苍白地盯着地面，“泰烨，你知道Ei过去和Floodlight有什么过节吗？”
李泰烨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紧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厄布不是要我们帮他追回叛徒，而是想害死Ei所有人。我想知道他这样做的理由。”
“Ei曾经问Floodlight要过一个人手。”李泰烨开口道。
申揆彬不再解释，凝神听他说下去。
“Floodlight和Ei保持过紧密的合作与竞争关系，所以当时他们派了组织内的最高情报工作人员来Ei。这个人，也是厄布的弟弟。
“但是Ei使用这个人手的方式，是了结了他的性命。Ei当时的——总裁，白先生，处于身体瘫痪的状态。他需要一具方便敏捷的身体，但是Ei内没有人符合他的要求。
“他借来了Floodlight的二把手，囚禁了他，派人直接格式化了他的记忆。通过Relic，让自己换上了他的身体。”
他说的时候，狠狠地握着扶住的桌角。手指的关节撑得发白，骨骼的形状清晰地露出。
“Floodlight从那以后就一蹶不振了。”李泰烨忽然放松似的抬头看着天花板。石灰一块一块地剥落。“Floodlight失去了骨干，Ei又能继续在白先生的手里发展下去。”他顿了顿，“我和志城哥都在那之前就在，你们之后才被招募进来。”
郑煜缜忽然想到了什么。神经突突地跳着。
现在那个人又病倒了。Ei正无人管理，倒是一举复仇的好时机。只不过，首当其冲的是行动组。
申揆彬忽然弹坐起来，李镕秀的声音从通信里传出来：
“哥！我在……”
刺耳的电流声使话音变得破碎。李泰烨看向申揆彬，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。郑煜缜从昏迷中惊醒，李泰烨已经不在这间晦暗干燥的教室里。
程序完成了。
李城昊站起来，伸了个懒腰。“厄布先生。”
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能否带我去你们的天台转转？我还没有到过那里。听Nine说那里有一处独一无二的景点，很想去见识一下。”
厄布看着他，眼睑上抬，脸上逐渐泛出笑意。
“没有问题，Rie先生。我会和几位朋友同你一起去。”
厄布向他扬了扬头，周围的五六名随从忽然将他簇拥起来，李城昊顿时动弹不得。他显得有些慌张，随着这些人一同来到了楼顶。
巨大的泛光灯出现在眼前。它处于关闭的状态，看上去仅仅是大厦楼顶普通的泛光灯。灯口朝向外侧，李城昊暗暗欣喜，泛光灯的设计和他预想的几乎一样。
“请您站上去。”厄布说道。
“什么？……我没有理解您的意思。您说……”
“我说请您站上去！”厄布狞笑着，“站到泛光灯前。”
有一名随从拔出枪对准了他。李城昊举起双手，独自走到巨大的泛光灯前面。
和他预想的，一样。
“您想要做什么？”他抬起头，面无表情地质问道。
“Rie先生，我想您也许已经知道一些东西？”
李城昊不置可否。
“若我预测得没有错，您的朋友们现在多半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。”
李城昊一阵怔忡：他对其他人做了什么？
看见李城昊终于露出紧张的表情，厄布更加肆无忌惮。一名随从突然从楼梯口跑上来，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。厄布皱了皱眉，仍旧笑着看向李城昊。
“有两位似乎还健在。”
李城昊没有回答他。厄布接着说下去：
“稍等……我来为您联络他们。”
十四、湮灭
三个……四个……六个……十一个……
李镕秀咬紧牙关。突然地，有三三两两的人向他包围过来。刚开始他还有机会周旋，甩开和他们其中几个的距离。可是，更多的对手从预想不到的地方出现。这条街上本没有什么人，似乎出现的每一双眼睛都在暗中盯着他。
一道掌风迎头落下。李镕秀条件反射地闪开，后招已忙不迭地跟上来。周围的人开始向他聚拢，有些亮出了武器。这些人，竟都是奔着他一个人来的。
糟糕……
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旁边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。驾驶位的车窗降下一点，向外砰砰开了两枪。
轿车飞也似的离开了这条街。直到后脑又重重地撞到车座上，李镕秀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险境。
“泰烨哥！”
“你怎么是一个人？！城昊哥呢？！”
“……”
“说话！我找不到他的位置！！”
“哥，我们得回去……”
李镕秀地声音带着哭腔，“城昊哥还在他们的基地里。……”
“……”
轿车沉默地调转了方向。
“哥，……煜缜和揆彬哥怎么样了？”
“他们没有生命危险。少给我哭哭啼啼的，你……”
“哥……俊炯哥已经……”
尖锐的声音响起，轿车骤然在道路中间停住。只是两秒之后，又向前加速开去。
“Nine先生，有幸得知您还活着的消息。”
厄布皮笑肉不笑的脸在视野中出现。郑煜缜咬着牙，狠狠地一拳锤在地上。
“代我问KB先生好。”
“Rie还在你那里？”申揆彬冷冷地问。
厄布哈哈笑了起来。李城昊的影像紧接着出现，不过只稍作停留，很快又回到厄布的画面。
“Nine先生，前些日子您曾为一名叫做厚野贞平的人工作，是不是？”
郑煜缜瞪着他，没有回答。
“很不幸。您截断的那位柳先生，是Floodlight重要的情报来源。对这件事情，我不能置之不理。”
“Ei并没有为荒坂做事。你明明清楚，我只是中立的行动人员。”郑煜缜脱口而出。腿上的伤口有些迸裂，血从绷带下渗出来。“更何况……”
厄布在那头大笑起来。“您以为我没有回报那位厚野先生？您错了。他试图借用荒坂的神舆来复生到他的儿子身上。但是，我令在荒坂内部的人动了手脚。很快，他和他的儿子都将无声息地死去。或许是，在他以为即将重生的那一刻？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浑身每一处的神经都紧绷着。这个厄布，根本就是一个疯子。
“您刚才要说什么？更何况？”
“……”
“那我想您可能已经了解Ei做过的丑事了。”
申揆彬帮他压住出血的伤口，感到手下的血管剧烈地跳着。共振般地，他也只是强作镇定。
“下面请您欣赏Rie先生的死。我弟弟的血，我会一滴一滴地从Ei取回来。”
泛光灯开始发出低沉的轰鸣，像万花筒一样排列的灯光缓慢地亮起。除了光亮，它发出的显然还有别的东西。郑煜缜想起那天随从对他说的话，是屏蔽用的射线。
他只听见通话里厄布的大笑逐渐变得怪异，变成夹杂着惊恐与疯狂的狰狞的狂笑。
几个小时的时间，充分地足够让他进入并篡改泛光灯的程序。李城昊感受着身后的热量不断变大，像针刺和腐蚀的痛感逐渐进入身体，忍不住笑起来。大泛光灯本来就可以发出量度巨大的射线，只不过先前是用于掩盖天台和其下的基地。将它们修改成足以致人于死地的辐射，是轻而易举的。同时，大泛光灯已经设定好的覆盖范围并不用修改——这甚至如此方便。
为了防止这一切发生得还不够彻底，在巨量辐射的最后，他还写入了一个透支功率的程序。这会导致大泛光灯出现短路，并发生爆炸。以它的功率，摧毁基地所在的三层楼是绰绰有余的。
如果我们在同样的场景下死去，也许我能在火光中再次见到你。
“你先别下车。”
李泰烨让李镕秀留在车上，自己走了下去。这里有一栋高大的建筑物，可以看到基地那边发生了什么。李泰烨来到顶层，对面的高楼顶部，巨大的发光物体十分醒目。
那是一个圆形的万花筒一样的巨灯，发出的光以怪异的饱和色和幅度扭曲着。除了天台上不断倒下的人以外，巨灯前还站着一个人影。
顾不上灼目的灯光，李泰烨放大了视野。
站在灯前，本该最先倒下的，是李城昊。
李城昊好像看见他了。他的眼睛不知看向何处，像平时一样，温和而冷静。他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。
有人向他开枪。子弹穿过了他的身体，鲜血溅射出来。然而拿枪的那个人因金属而受到剧烈的灼伤，很快倒在地上。李城昊依旧站在那里。
他的身体，似乎已经要融化了。
就在这时，耀眼的白光充斥了视野。李泰烨条件反射地从窗边退开，巨大的爆炸声暂时夺去了一切声响，玻璃猛然碎裂四处飞溅。
十五、消散
在划分得清晰的格子中间，郑煜缜找到相邻的两个名字，下面空荡没有其他文字。他们的名字，很少这样光明正大地存在于世间。用蓝色的光写出来，让人看着有些不习惯。
郑煜缜凝视着这些字。他们并不在这里。不知在何处。
不知何时，另一个人靠近过来。注意到他也在注视着相同的地方，郑煜缜始终没有回头。
直到他要离开的时候，才知道那个人是避役。
“郑先生。”
避役的叫法使他习惯性地一惊。而现在的情绪下，他只是感到某处摇摇欲坠的塔又猝然被抽走一块。他没有回答。
“多说无益。我知道我无法参与您的悲伤，请您收下我给您带来的消息。”
他不是不知道即便这句话也使郑煜缜狠狠地被刺伤，但是这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事。
避役向那两个名字鞠了一躬，快步离开了。
郑煜缜立在原地。
白日的光飘摇不定。这里的风景，安定，无声，清寂。
想到某一种情境，他不禁动了一动。
回过神，已经收到避役发送给他的消息。郑煜缜将它打开，眼中的疼痛提醒他泪水又一次涌出。信息里，有一个标记着“朴志城”的追踪锚点。郑煜缜迫不及待地接入它，在看到与自己完全重合的追踪地的址同时，开始阅读避役标注的话：
“应用在朴先生身上的，是来自Ei内部某一台机器的信息覆纹。通过一些合法但不符合人道的手段，Ei对他实施了这样的覆纹。这使得除固定的某些人之外，其他人无法观测到朴先生的任何信息。其所发出的信号也会被覆纹驳回。”
之前寻找他时在印花上使用的，就是这种覆纹。怎么会忘了，这是在Ei中也常用的技术。
“在特定的情况下，这种覆纹可能会失效。您所查到的废墟湖地区，是其中的一种情况。由于超量的信息负荷，覆纹无法正常工作，可能会出现闪烁或损坏。但同时，这对被覆纹者身体的伤害是极大的。”
郑煜缜骤然回想起在废墟湖看到的人影，还有，在生锈的零件上灼伤自己的斑驳的印花，李泰烨提到的无人经过却落下的血。
“请您带领朴先生到废墟湖去。如您所知，废墟湖是隶属于参议院控制的站点。等您到时，我会通过一些方法解除他的覆纹。向您保证：我会提前预备好，使朴先生免于受到伤害。”
郑煜缜有些茫然地看着视野中的那个定位。明明写着朴志城的名字，却始终紧紧跟随着自己。在去往废墟的车上，定位点几近重合。
一切昭然若揭了。朴志城被指定做白室长的下一具身体，然而与Floodlight的那名二当家不同，他早有防备。Relic无法应用于会产生抵抗的身体，他们只好把他囚禁起来。那并不是传统意义上控制身体的囚禁。在这个世界上，他看得到一切人的消息，听得见一切发生的事情。然而，他的消息无法传达出去，也永远不会得到回应。当他某一天万念俱灰的时候，Relic就可以被使用于他的身体。
遮住月光的，不是云，而是折射产生的月晕。蒙住双眼的，不是这座纷杂混乱的城市，而仅仅是其中微薄的一点权力。
仿佛有看不见的雾气似的，空气中，缓缓浮现一个人的身影。
向他伸去的手，呼唤他的声音。
轻轻消散的月晕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-完-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